言午之

口味杂,挑厨子

【军烨】一个片段

一个生硬的阿莱夫梗片段。主要被老胡的椅子舞煞到了,帅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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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他缓慢地转动眼珠,没有与黑暗和自己较劲的意思,目光锁定在某个方向。

在目光的正中,有了光,他不思考光从哪里来,就像他也无法思考自己的由来,眼前的黑暗,黑暗里的镜子,镜子中的人。不知从哪里响起的音乐,令他心脏骤然紧缩的热烈,引着光下的人开始移动。黑色的他,他认为这是个“他”,缓缓起身,缓慢到每一个时刻都是永恒般的静止。他抱起椅子,伴着有些诡橘的旋律起舞。平静的注视下,他向他逼近,远离,黑色长衣的下摆笼罩着魔鬼般的阴影,皮革表面的反光偶尔刺眼。看不见他的脸,能瞥见阴影中偶尔闪过的眼光。影子拥抱着椅子,一进一退一伸一展,一步缠绵,一步疏离。站在原地的他目光痴缠着舞动的椅子,和痴缠椅子的那双手,本应掩藏于阴影看不见的手,他却看得格外清楚,看见手指上每个骨节弯曲的弧度,每次颤动掌心褶皱微妙的改变,以及手掌每个部位不同温度的差别,他都清楚得让自己心惊。而望向镜子的时候,却少了椅子的遮挡,只有那道流动的黑色,黑色包裹的宽厚的肩,踏着节奏的黑色皮鞋,每一步都突突地敲击着他的脑壳。他昏昏沉沉地张开嘴,那汹涌的黑色浪潮温和地席卷着他的内部,随着那仿佛将窒息而最后一搏的心脏残忍地跳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煽动着翅膀,然后突然,蝴蝶飞走了。

黑色消失了。他有些茫然地攥着胸口的衣服,手心透着寒气。过了静止般的一秒,还是十秒,一股热度从身后袭来,救命一般的温度。柔软的手贴上了手心,在大拇指上随着又响起的他分不出旋律的音乐反复摩挲、打圈。急切而浓重的呼吸扑打在他脖子上,他本能地开始颤抖。“你害怕什么?”厚重而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仿佛舞台剧黑幕中未知而魅惑的召唤。“怕什么,嗯?”再一次的,几乎是被诱惑般的,他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镜子。他第一次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的眼睛,自己眼中的镜子,镜子中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中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边上深刻的纹路,带他回去了某一个静止的一秒的那条河,他就这么凝视着河上的波纹,听着河水循环反复的声响。他的心与他身后的心一起热烈地跳动着,他抿了抿嘴,决定转过头,直直地进入那双眼睛。“你愿意跟我一起跳完这支舞吗?”他听见河水流淌。


刘叶眨了眨眼。台北的天空在雨后明亮得过分,他有点晃着了。“你小子,在寺庙门口等着还能抱着石头睡过去,不嫌冷啊?”胡君笑着伸手把他拉起来,顺手掸了掸灰,把外套下摆抻直了。关导跟着走上前,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和胡君说之前的话题。“很多事也就是一念之间而已。死也好,生也好,都是这样。以前有个哲学家,在他九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大拇指脱臼了,然后他就突然失去活下去的感觉,回家自杀了。也就是一个选择的事。”“对。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咱还年轻,是吧!”胡君说着,像只餍足的懒洋洋的狮子抻了下手,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刘叶,笃定地抿了下嘴,又挤挤眼挑挑眉,眼角的纹路初现端倪。刘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神飘忽地落在胡君的大拇指上,胡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琉璃珠:“喜欢吗?送你了。”他握着刘叶的手腕,把琉璃珠串利落地套上去,轻轻捏了捏他大拇指指根,然后松开。

好,刘叶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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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夫,不知道怎么讲,石头是的,镜子是的,琉璃珠也是的。摘录原文吧!虽然这样相比我写了一坨 哦不对 是一堆那啥…博尔赫斯的《阿莱夫》:
阿莱夫的直径大约为两三公分,但宇宙空间都包罗其中,体积没有按比例缩小。每一件事物(比如说镜子玻璃)都是无穷的事物,因为我从宇宙的任何角度都清楚地看到。我看到浩瀚的海洋、黎明和黄昏,看到美洲的人群、一座黑金字塔中心一张银光闪闪的蜘蛛网,看到一个残破的迷宫(那是伦敦),看到无数眼睛像照镜子似的近看着我,看到世界上所有的镜子,但没有一面能反映出我,我在索莱尔街一幢房子的后院看到三十年前在弗赖本顿街一幢房子的前厅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细砖地,我看到一串串的葡萄、白雪、烟叶、金属矿脉、蒸汽,看到隆起的赤道沙漠和每一颗沙粒,我在因弗内斯看到一个永远忘不了的女人,看到一头秀发、颀长的身体、乳癌,看到行人道上以前有株树的地方现在是一圈干士,我看到阿德罗格的一个庄园,看到菲莱蒙荷兰公司印行的普林尼《自然史》初版的英译本,同时看到每一页的每一个字母(我小时候常常纳闷,一本书合上后字母怎么不会混淆,过一宿后为什么不消失),我看到克雷塔罗的夕阳仿佛反映出孟加拉一朵玫瑰花的颜色,我看到我的空无一人的卧室,我看到阿尔克马尔一个房间里两面镜子之间的一个地球仪,互相反映,直至无穷,我看到鬃毛飞扬的马匹黎明时在里海海滩上奔驰,我看到一只手的纤巧的骨胳,看到一场战役的幸存者在寄明信片,我在米尔扎普尔的商店橱窗里看到一副西班牙纸牌,我看到温室的地上羊齿类植物的斜影,看到老虎、活塞、美洲野牛、浪潮和军队,看到世界上所有的蚂蚁,看到一个古波斯的星盘,看到书桌抽屉里的贝亚特丽丝写给卡洛斯·阿亨蒂诺的猥亵的、难以置信但又干真万确的信(信上的字迹使我颤抖),我看到查卡里塔一座受到膜拜的纪念碑,我看到曾是美好的贝亚特丽丝的怵目的遗骸,看到我自己暗红的血的循环,我看到爱的关联和死的变化,我看到阿莱夫,从各个角度在阿莱夫之中看到世界,在世界中再一次看到阿莱夫,在阿莱夫中看到世界,我看到我的脸和脏腑,看到你的脸,我觉得眩晕,我哭了,因为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名字屡屡被人们盗用、但无人正视的秘密的、假设的东西:难以理解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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